在通往“美院”的路口許愿春天
129 2017-03-23
大年初七,中國美術(shù)學院2010年本科招生考試報名就要開始。迫在眉睫,春節(jié)期間,每個畫室基本都只給學生兩三天的春節(jié)假期。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大部分孩子都不回老家過年,在毗鄰中國美術(shù)學院象山校區(qū)的杭州轉(zhuǎn)塘鎮(zhèn),私人畫室的集聚規(guī)模已經(jīng)擴大到百余個,每個畫室都有近百個從全國各地來杭州學畫的學生。
在去轉(zhuǎn)塘鎮(zhèn)之前,我見識過富家子弟的藝考路:包專門的套房,請一對一的私人老師,上下學家長接送,飯菜點心即時供應。我擔心,在轉(zhuǎn)塘的孩子,在冰冷的教室里,在除了板床只有畫板的寢室里,這個春節(jié),他們會不會因為艱苦而難過?
昨天,通往“六月畫室”的路上,湖南的學生谷雨和他的同學正興奮地邊走邊順手抓起路邊樹叢上的積雪,揉成雪團相互嬉戲。“太興奮了!我在杭州過了3個年,頭一回年三十下雪呢!”
走進“六月畫室”90平方米的教室——確切地說,這間屋子真稱不上是教室——這個廢棄的服裝廠工房里,除了門都是近3米高的水泥墻,上面貼滿了象征學生執(zhí)著和夢想的作品,房間里唯一透光的地兒,只有朝西的兩個窗口,和東邊的一扇鐵門——鐵門沉重,慣性閉合;窗子呆板,顧自朝天。
教室里“擠”滿了學生。每個人的腳邊,是他們的繪畫家當,也是他們在杭州的幾乎全部家當。
沒有學生說話,只有畫筆落在畫紙上的聲音。房間里,唯一一點別樣的生氣,大概是角落里,一對音響正傳來陳楚生的《有沒有人能告訴你》: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
……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
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第3年趕考心里還是沒底
沒有學生理會歌詞和曲調(diào)中的憂郁,雖然這些都莫名地和他們的狀態(tài)有點契合:這批藝考生,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年紀有點站立不穩(wěn)的結(jié)點上,身子已經(jīng)緊挨著藝術(shù)圣地,心里的夢,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畫室只放3天假,我回湖南瀏陽老家,光是火車上,就要一整天的時間。”1989年出生的谷雨,已經(jīng)是畫室里的“大齡青年”,連著為了中國美院復讀3年的他,不是畫畫差點就是文化課缺點分。快考試了,他就抽空在轉(zhuǎn)塘鎮(zhèn)上的畫室到處“偷師”,“我的素描基礎(chǔ)還不扎實。”
和谷雨一樣,除了省內(nèi)的個別學生,整個畫室里沒有學生回老家過年。齊齊哈爾、佛山、重慶……他們只在有人提起家鄉(xiāng)的時候,興奮地昂一下頭:“我就是那里人!”其余時間,他們就埋頭畫畫。
連女生的手全是墨黑的
長期室內(nèi)作畫,學生們已經(jīng)很有準藝術(shù)家風范:男孩子頭發(fā)老長——沒有時間理發(fā),女孩子表情頹廢——沒有功夫打扮。
最特別的,是他們的手。因為經(jīng)常會在畫素描的時候,拿手指當臨時橡皮擦;平時畫完了畫,還要自己清洗所有的繪畫工具,所以他們的手只只都是墨黑墨黑的——花季小女生們的手,都無一“幸免”。
但他們的心紅艷艷。
每天,從早上8:30開始,到晚上11:00(這是畫室的時間表,一般學生都會加碼練習),除了吃飯、上廁所、睡覺,他們只干一件事:畫畫——色彩、靜物素描、人體速寫,輪番著畫。這批來自全國各地的藝考生,最早的去年7月來杭,最晚的也在10月到了。
這半年來,他們和別的高考生一樣,在拼命地打磨自己的實力;他們和別的高考生不一樣,他們奮筆疾“畫”:試卷是畫紙,習題冊是畫冊。到此時此刻,他們的目標再明確不過——距離他們不到1公里遠的中國美術(shù)學院。
東北女孩連考4場后病倒了
六月畫室的劉鳳鳴老師說,之前,學生的聚集場地還要大,是間150平方米的房間?!澳菚r候?qū)W生多,但是在各省的美術(shù)聯(lián)考陸續(xù)結(jié)束后,有一半的學生都回原籍去了?!?/p>
對于國美這堵圍墻外頭的他們來說,每年有近萬人報名,錄取1000多人的比例,有點遙遠。剩下的時間,他們不如保險點,去“攻”其他的美術(shù)院校。
而留下的學生,多半只有半分底氣。他們夾在文化課和專業(yè)繪畫兩重夾板中間,高三階段,只能集中突擊,各個擊破——先到杭州過藝考關(guān),再回老家啃文化課。
齊齊哈爾的云兒從幼兒園開始學畫,嬌生慣養(yǎng)的她自從到了畫室,就全沒了脾氣。在這段考試季里,她連續(xù)參加了武漢科技大學、復旦大學、天津城市建設(shè)學院、重慶大學等高校美術(shù)招生專業(yè)考試。排長隊報名,背著沉重的畫板趕場考試,當最后一場考完出來后,小姑娘就病倒了。很多學生都這么趕,為的是保底有大學讀。
藝考很“燒錢”,很多人賒賬度日
上午在畫室,學生有點稀疏,除了去報名參加招考的學生,還有不少學生在寢室補覺。從1月份開始,畫室里的孩子就開始復習、趕場全國八大美院的招考——精力不是問題,還能用年輕來克服,可鈔票就著實成了大問題。
有學生簡單地給自己在杭州的開銷算了筆賬:在私人畫室集訓繪畫,每個月學費大約2000元,住宿200元;各大美院的報考費用,180元/校,這都沒有算學生們吃飯的錢。相對這些大頭的支出來說,學生三頓的開銷有點寒磣:大部分孩子都花十元錢左右一天,有更省的孩子盡吃些泡面、面包之類的食物。
拮據(jù)不是嘴上說的,借錢是學生群里常有的事:上午色彩課結(jié)束時,大家陸續(xù)出門去吃飯。江西的侃侃跟谷雨說:“能不能借我點錢?”谷雨倒是立刻作慷慨解囊狀,但讓人既忍俊不禁又心酸的是,四只黑手之間,互相倒騰的“RMB”,幾乎都是一張張幾毛的紙幣。因為缺錢厲害,學生們還會跟老師賒賬——這個月的住宿費緩一緩,考試的錢借一筆……畫室里,還有不少學生是免學費的。
“顏料、畫筆都需要好些錢呢?!毕窆扔赀@樣,他家里尚能擔負他這么“燒錢”,其實畫室里大部分的孩子都只能“一次性”沖擊國美——今年考不上,家里就再沒有閑錢供孩子打一趟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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